我睇唔透⋯⋯

12370757_10153229734163244_7210924844495273716_o有次去食飯,看見一幅蛋黃哥的圖片,圖中蛋黃哥被半個蛋殼蓋著頭,上面寫著:「我睇唔透呀~」於是我便用手機拍下來,設為面書的大頭照。說真的,我被這句說話深深打動,亦深感認同,那份帶著謙卑、坦率的表達,是何其真實。

我不是個讀書人,只是為了牧養,略盡綿力,比不讀書的人讀多幾本書,希望盡量在書本上學習,擴闊視野,又可學習別人怎樣思考,但如傳道者所言:「著書多,沒有窮盡,讀書多,身體疲倦。」(傳12:12)吾生有涯,學海無涯。很羡慕有些人讀書快狠準,但有些人卻是讀錯書、讀死書。傳道者道出了真理,我們要在哪裡得著智慧?要在有限裡了解無限嗎?我們都在捕風。有多少書讀完後似懂非懂,有多少人以為真理可以無限詮釋,又有多少人畫地自限?可能我們都捉錯用神。我承認,在知識和智慧面前,我實在太年輕,太多睇唔透了。

我睇唔透神為何呼召我這個小人物。

我睇唔透一個生命其實係怎樣煉成的。我能怎樣令一個人成長起來呢?就算是一盆花可能我都未必種得掂,保羅話我們只是在撒種淋花,叫人成長的是神。(林前3:6-7)

我睇唔透神蹟是如何發生的。雖然,當年按牧團有人問過我信不信神蹟,但老實說,我真看不透,我係非常肯定地相信神蹟,不過,神蹟發不發生,要如何發生,實在不是我話事的,我睇唔透。究竟我要怎樣為一個似乎危在旦夕的的生命禱告呢?求神醫治他嗎?作個模棱兩可、堆砌辭彙的禱文嗎?若神的旨意不是醫治他,我卻硬要求神醫治他,是否等同將神擺了上枱呢?而病者又會否因而中了我的伏,結果反而更不信神呢?生命真的不在人手上,有些人可能好小事就死了,但有些人卻神蹟地換了個難得遇上的心臟,還活生生在教會返崇拜,真係睇唔透幾時真係危,幾時假係危,總之,在神面前,就好似一切都有可能,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,人不能參透」。(傳3:11)

還有,我睇唔透夫婦、婆媳關係的千千結,更莫說要解決這些結。

我睇唔透會友數字的吸引力,為何能風麾萬千教會。

我睇唔透地價、建堂造價與信心的關係。

我睇唔透究竟何時應追求合一,何時要好心分手放開我,無論如何,連錯的也要一齊錯,也要強迫和諧合一嗎?傳道者所言不虛,真是甚麼都有時。(傳3:1-8)

我睇唔透教會內部竟然可以為雞毛蒜皮的事而牽連大波,導致一發不可收拾。

我睇唔透人為了權力和一己私慾,係可以去到幾盡,更睇唔透一些基督徒,甚至牧者領袖何解都係為爭奪這些而活。

我睇唔透為何人可以自欺欺人到一個點,為何一身可以活現幾廿重人格。

我睇唔透暴力與非暴力之間的距離。

我睇唔透香港十年後會是怎樣,甚至今年九月會如何也睇唔透。

我睇唔透為何一個人來港,會係派警察到獅子山頂駐紮防恐襲。

我睇唔透一帶一路如何維護世界和平

我睇唔透六四可以怎樣平反……

保羅說:「屬靈的人能看透萬事,卻沒有一人能看透了他。」(林前2:15)可能係我不夠屬靈吧!人人都能看透我,但我卻很多睇唔透,人的智慧有限,唯有聖靈將神的智慧顯明。或許,這是現實吧!保羅在論到一切恩賜和知識都有限,也必歸於無有,所以他說:「我們如今彷彿對著鏡子觀看,模糊不清,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。我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,到那時就全知道,如同主知道我一樣。」(林前13:12)

總之,面對看不透的萬事,我覺得只好在神面前承認無知,學習謙卑。在坦誠己見時,也學習尊重聆聽,有時會太固執,求主給我機會能反省。雖然很有限,但也要竭力追求學習,盡量嘗試睇多少少,盡力不謬解真理,有時真係好像傳道者所言:「幾攰㗎!」希望能像保羅所說:「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悅,作無愧的工人,按著正意分解真理的道。」(提後2:15)

十二年奴隸生活體驗

最近讀到馬可福音裡有關兩個女子的故事,馬可的作者巧妙地將兩個女子緊扣在一起,「十二」是她們的數字,一個是患了十二年血漏的女子,一個是十二歲的女子。孫寶玲牧師在《棧道》裡,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,十二年究竟是長還是短?對於那患血漏的女子來說,十二年可能是極其漫長,但對於睚魯來說,女兒的生命則十分苦短。我在想,究竟我過去的十二年,是長還是短?我想起一套電影,《被奪走的12年》(12 Years a Slave)。戲中描述白人的自以為是,傲慢與殘忍,並以信仰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,用聖經權威迫使奴隸順服主人,他們的奴隸被侵犯虐打,甚至無理殺害,有人被迫骨肉分離,身不由己。尤其是片中的男主角,他從自由人的身分被賣往南方為奴,在十二年的奴隸生涯裡,他惦念著家人,經歷生死邊緣,苦不堪言,究竟這十二年對他來說有多長?如果你問一問身邊的親友,他們會覺得過去的十二年有多長?這十二年是熬過的?是白過的?是精彩的?是值得的?是迆過的?又或者,像奴隸般過活?的確,我們的社會很會奴役人,我們也很會奴役自己,習慣了奴役,就不能停下來,也不懂何謂自由,甚至害怕自由,更不會給予自己和別人反思的空間。教會也很會勞役人,其實,不少教會只是社會的縮影,我們製造了很多事工和事奉崗位,有些人甚至一起被教會的物業經濟綑綁,我們有無盡的會議和被奉為神的傳統,說到底,我們很嚮往埃及的生活方式。

保羅說:「基督釋放了我們,叫我們得以自由,所以要站穩了,不要再被奴僕的軛挾制。」(加5:1)但保羅雖然是自由,卻甘心為福音的緣故,作了眾人的僕人。(林前9:19-23)他也自稱是耶穌基督的奴僕,因為他很清楚,是耶穌的救贖和呼召,將他從綑綁奴役中釋放出來,從此,他只屬於基督的奴隸,耶穌基督有別於其他的邪惡主人,「祂是愛我,為我捨己。」(加2:20)神以恩典呼召我,成為祂的奴僕,當然高興。但回看過往的十二年,也不是沒有難捱的時刻,事實上,教會並不是天堂,只要讀一下保羅書信或教會歷史,就可以知道,真係「有辣有唔辣」。

我來自一間保守基要的教會,中學時代信主,他們給了很好的資源,成為我信仰的基礎,謙卑順服,作主奴僕的事奉心態,不怕吃苦,還很深刻記得邊雲波的《獻給無名的傳道者》和賈艾梅的《若》,神呼召我,「出得來行,預咗要還。」回望過去十二年,剛好經歷了事奉以來的兩次轉職,三間事奉教會都很不同,按某些教會分類,第一間教會屬小型教會,第二間屬中型教會,現在事奉的可算是大型教會,我心裡一直認定要服侍青少年,試過做極都做唔起,又試過起死回生,更試過想破斧尋舟,甚至可能會有人覺得我有自毀傾向,過份激進,神的帶領實在很特別,完全非我所料,亦沒有按我的劇本發生,現在,竟然要轉為主力牧養夫婦。

若要我總結這十二年,我覺得都是相當精彩的,有喜亦有悲,經歷風風雨雨。面書平台改變了我的生活,為我帶來方便,亦為我增添不少煩惱,面對不同社會議題帶來的誤解和衝擊。2012年的反國教運動為我的事奉帶來極大的改變,從我完全不懂和不關心社會政治,開始有了轉向,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,這些運動裡的主角,主要是學生和青少年,若我要服侍他們,又怎能不理會?然而,這卻與不少教會所謂對政教分離的看法有很大的矛盾落差。這幾年來,我曾因此多次掙扎和衝突,多次想過放棄,甚至試過關掉面書賬戶,但似乎已不能回頭了,因為我不能說服或欺騙自己,不去做應做的事,火柴人主題曲有一句:「不放棄原是我的底線。」若這樣就放棄了,將來就更容易因不順而屈從妥協了。這十二年,有得有失,有長有短,但作為主耶穌的奴隸,我沒有選擇的餘地,總要堅守信仰的底線,忠於神所託召命,不要放棄服侍青少年、與青少年同行的夢!

真的作門徒?(可五):超越信心的視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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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穌一下船,就有一個人來迎接他,這個人身不由己,有自毀行為,與人群隔絕,住在墳地裡,他能力異常,無人能夠制服他,鐵鍊和腳鐐也被他弄碎,原來這人已被污鬼附著,鬼的名字叫作「群」,這名字原是羅馬軍事編制的用語,指一支軍團。格拉森是外邦之地,也是「群」的領地。或許,牠知道自己將要受到的威脅,於是主動出來迎接耶穌,因牠認識耶穌是誰。耶穌不單是以色列民族的主,更是萬國的主,一切都要臣服於他,他就是至高神的兒子。「群」的領地正面臨威脅。在這個不潔與邪惡的領地,無人能夠逆轉的局面,人都選擇放棄他、任憑他,反正也無能為力了,不如安於本份,繼續如常生活吧!縱然,這邪惡勢力是何等的強大和可怕,即使人盡了力量也動不了牠分毫,但耶穌來了,就要收服這片失地,解放當中被綑綁的人;除非,當「群」鬼也認定耶穌是誰之際,我們仍不相信他就是「至高神的兒子」,亦不承認自己的失敗、不能掌控和無能為力。

這種不能掌握、無能為力的情況,同樣發生在睚魯和那患了十二年血漏的女人身上。睚魯看著自己的女兒掩掩一息,縱使他有權有位,面對著至愛的生命危殆,亦無能為力,他認定耶穌是他最後的希望,怎料,途中出現的女子,竟令情況完全失控,將希望變為絕望。

這個女子,被血漏病纏磨了十二年,曾經四出尋訪名醫,不單花盡所有,更在好些醫生手裡受了很多的苦,相信她可能也料想不到,醫了十二年,有醫生,亦有錢睇醫生,但病情竟然每況愈下,一切都不在她控制之內,她還能期待甚麼呢?幸好,她聽聞到耶穌這個名字,就決定要混入人群中,她相信,只要能夠摸一摸耶穌的衣服,便有希望;果然,她的災病被醫好了;她沒有想到,耶穌竟然知道這事,要找她出來,並宣告因其信心的果效,使病得愈。

在旁心急如焚的睚魯,看著他們竟然還在閒談,會有何感受呢?果然,他們話未說完,就有人傳來噩耗,他的女兒死了!「不要怕,只要信!」說著,他們急忙來到管會堂的家裡,情況完全失控,家人的情緒崩潰,而耶穌竟然說女兒不是死了,當然有人會嗤笑這個神棍的胡言亂語,但耶穌卻將他們從絕望的深谷裡拯救出來,女兒復活了,暫時脫離了死的綑綁!

難道只有當事人才經歷這些神蹟嗎?更諷刺的是,人懼怕那種不穩定和未知數,或害怕損害經濟利益,而選擇拒絕救他們的主,甚至他們可能寧願耶穌沒有來釋放這個人,因為這意味著,有一個極有權柄的神人來到,要改變他的地方。我們不曉得這顆外邦宣教的種籽何時會發芽,但馬可留下來的彌賽亞祕密仍然保留。

在這面對全球危機的時代,氣候變化、恐怖主義、能源問題、核問題、經濟、生態等危機,我們都束手無策;就在我們的生活處境裡,一國兩制蕩然無存、本土價值日漸流逝,我們每日面對著官商勾結、貧富懸殊、政制等問題,當政府莫視公義和人們的基本訴求,當執法者也成維穩工具,當我們開始重覆我們的抗議手段,當人以其身體去守護馬屎埔的時候,面對強權,那種失望,那種無力感,那種我們無法掌控的現實,作為耶穌的門徒,可能我們跟一般人同樣掙扎、無力和灰心,我們不能超越這種種困局,我們得承認自己的視野就是那麼短淺,我們沒有看見,甚至不敢相信耶穌全權的管治,和死而復活的盼望。因此,我們寧願活在仍可控制的安全區裡,我們有的開始放棄治療,我們埋怨耶穌所安排的境遇,我們都看不見耶穌,因為我們自以為是。

耶穌不是正邀請我們去認識他,超越我們信心的視野嗎?「日期滿了,神的國近了,你們當悔改,信福音。」我們看不見神的國來臨,也看不見神國的掌權者,我們實在需要悔改,重新認識耶穌--至高神的兒子。

阿摩司:「時勢真惡。你們要求善,不要求惡,就必存活。」

睜開眼,作門徒,為時未晚。

真的作門徒?(可四):聽力覺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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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在這被罪扭曲的世界,我們還能有甚麼預期?我們還能抱持甚麼盼望?難怪教內有不少人選擇避世,活在城內,卻像隱居,信仰生活離地。從馬可福音的開段,就已將那份不能預期的想像,如何被人們主觀的期望、預設和制度所蒙蔽,清楚道出。其實,在家的,不一定是家人;在場的,未必帶著靈魂;坐在講台前的,也未必在聆聽;在聽的人,也未必會明白;有明白的,也未必有回應;回應的,也不必然是定局。秘密,不一定是隱藏在不能見的深處,反而可能只是在光天化日之下,卻沒有被人看見而已。彌賽亞和天國的奧秘,誰能識透?

有多少人聚集要聽、要看耶穌?面對著坐無虛席的盛況,坐在飄飄然的海上講壇,哪個講員不會感到興奮?然而,主耶穌並沒有為自己製造一個特別而超然的講台,他選擇與群眾保持一段距離,因為他已認清這種種表象下的實相,亦知道每一個人內心的實況,他決定開始用比喻對他們宣講。

耶穌講了一連串天國的比喻,說明神國的奧秘。究竟,撒種比喻的主角是撒種的人、是所撒的種,還是不同的土地?道種是因著人心裡蘊藏的各種土壤而顯得無能為力嗎?撒種的人缺乏對土壤的常識嗎?然而,很多人都忽略了,耶穌講論的開始和總結是甚麼,「你們要聽!」但是,人們聽得見嗎?「聽是聽見,卻不明白。」

耶穌講比喻的目的,是要讓局外人繼續被蒙蔽,而蒙蔽他們的,並非耶穌,而是他們自己。誰是局外人或局內人?按古代先知的預言,猶太人是局內人嗎?不錯,神的子民理應更加明白和適切地回應神的道,但他們沒有;即使在耶穌的時代,一群最能掌握律法和先知書的宗教領袖,也被蒙蔽;而在教會歷史裡,又有多少被蒙蔽的領袖,握著聖經以弄權,蒙蔽信眾?所謂的局內和局外,其實並非地域上的分界,而在乎人有沒有真正的聆聽。雖然每個人都有耳朵,但不一定能聽見。正如一直以來,教會以為辦個佈道會,邀請人返教會或做個人佈道,只要令人決志信主,使他能上天堂;或是積極返教會聚會,努力參與教會內各樣事奉,我們就是好門徒;誰知,我們可能只像一班擁著耶穌(而且很努力地擁著),一群有耳卻不能聽的局外人!如此,看似局內人的,也可能只是被蒙蔽的局外人而已。

三個天國的比喻,都以種子發芽成長和結果為重點。

首先,撒種比喻似乎在論述一個過程,而非在表述四種人對道的反應。這是一個傳道事工的過程,這不是一條平坦的道路,會遭遇不同的狀況,會經歷挫敗,或短暫而虛假的成功,有不少人在這過程中被迷惑蒙蔽,因而偏離,但最終也能成長起來,結出果實。

第二,種子長大的比喻是一個超出人所預期的過程,人無從理解和掌握這個過程如何發生,更沒有能力使之成長結果,我們以為可以藉自己的技術和專業,按照我們的研究和理解,可以使之發生,我們錯誤而驕傲地以自己的假設成為基礎,然後,建立了自己的巴別塔。局外人錯誤地回應真理,局內人也因被蒙蔽而導致失敗。無論如何,我們都唯有謙卑地仰望收割的日子來到,至於這個收割的日子,是如約珥先知所說的審判,還是神國的大豐收,就不得而知了。

第三,芥菜種的比喻所強調的大與小,成了強烈的對比,這種對比帶來令人驚訝的效果,現在看來最小的一粒種子,它的將來也是超出人所預期的,現在的傳道事工看似失敗、細小而沒有影嚮力,但耶穌所建立的事工,以致使徒和教會所延續的事工,絕不能只有當下的視野,不然,教會與其他人又有何分別?當人都喜歡「大」的時候,教會還在抱擁「小」的,我們深信,有一天它會成長起來,我們仰望來臨中的神國!

「成長」本身是個奧秘,非人所能掌握,乃在乎叫生命成長的主,神的國亦然,所以,往往超出人的預期。面對神的國,人不能作甚麼,人所能做的,就是放下一切蒙蔽我們的假設和期望,承認自己聽力不足,學習謙卑地聆聽,單純地回應,不因善小而不為,深耕細作,不問結果,仰望上帝。或許,我們會逐漸恢復聽力,漸漸能聽得更多,進而回應耶穌的呼召,延續主耶穌的事工,在其中經歷神國的實在,而在整個過程中,學習不斷地以這種方式來聆聽。

我們會發現,聽者得見!縱然種子成長屢遭挫敗,燈被放在斗底下,眼看不到即時成果,亦看不見前景,縱使眼前甚至面對風暴壓迫,但我們會看見這些都只是暫時的,馬可福音的作者肯定神仍在這裡,神的工作仍沒有停止,神仍在掌管,只是神的國並非以我們預期的方式出現。或許,當風和海也聽見,而且聽從的時候,門徒的聽力仍是那麼遲鈍!

教會,願聽力與你們同在!

共罪、共善、共建:落地開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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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弟曾在前文提及香港教會可能是時候推動一個宗教改革運動了,但因為新教宗派眾多,堂會亦比較獨立自主,而神學院校及機構,亦在某程度上要看教會面色做人,不敢得失,不然奉獻流失,失去支持,恐怕小命難保;而宗派總會或區會亦要顧全不同意見,傾向穩定保守。故要推動一個激進的改革運動,談何容易;但若能像傘後群體般,盡力落區深耕細作,漸漸改變教會型態,也未嘗不可。「使命公民運動」和「傘城網上教會」就是朝這方向邁進,前者希望能推動一個關懷社會的屬靈運動,建立一個擁抱整全使命的教會群體;後者則補傳統教會牧養上的不足,成為輔助教會的同時,亦建構一個另類教會群體,落區服侍,與弱勢同行,顛覆社會的種種錯謬,實行價值革命。

當我們要面對現時社會及人際的各種張力,教會群體又因著受到種種世俗流的影響下,而導致在結構和意識型態上的僵化腐敗,形成上流取向,對成功神學和精英主義的切慕追求,消費文化主導的教會生活,快餐式和個人主義的福音,教會變得形式主義、制度化、公司化、企業化,福音論述和教會群體論述也漸漸因此而被扭曲。

教會群體(包括神學院和機構)需要檢視現時在制度上的各種漏洞和缺失,以及一些不合時宜的觀念和方法,在張力中尋求了解,創造對話空間,在神學層面上對話,以重尋教會的核心價值和使命,建構整全的福音論述和教會觀,同時重視群體的「國度子民」和「社會公民」的身份,持守真理立場,並尊重多元,進行跨代、跨界別的協作對話,認真聆聽和回應不同的聲音,亦要與教會圍牆之外的公共群體對話,著實建構教會群體的公共身份角色,重新活現先知的職事,並呼籲教會群體要回轉,為著我們知善而不行,沉默助長不公不義,追求權力和成功,利用制度自建城牆堡壘,令教會淪為自欺欺人的私人會所、公司企業,沒有忠心做好僕人和管家的職份,我們要集體認罪悔改,也要為我們成為與社會共罪的一份子,求主寬恕,求神使香港人和香港教會群體都能覺醒,讓神改變我們的腐敗作為,更新我們群體的生命,讓我們能放下權力,忘記自身利益,除去我們內聚自保的心態,像主耶穌和早期教會一樣,站在雞蛋一方,堅拒與政權及財團合謀壓迫弱勢,讓教會群體的福音踐行(而非福音講論)落實在社區中,發芽生長,使神的旨意在地若天,教會群體成為合一見証,榮耀主名。

因此,使命公民運動所提倡的「認清共罪、轉向共善、尋求共建」屬靈觀,以及在堂會尋找教導的空間,為堂會提供資源,共建堂會內的商討文化,實在是很重要的一步。問題是現時坐擁領導地位的人,能虛心聆聽,下放權力,離開安全區,敢於以一個嶄新視野去看教會改革,勇於實施為徹底改變而踏出第一步嗎?究竟教會「去公司化」困難嗎?怎樣才能從「上流的野心」轉化為「關心基層的動力」?教會可以成為「簡約教會」,洗除節目化的思維,去掉消費者和老闆心態?放棄成為超大堂會王國的增長迷思,採「小堂會」、「小群」、「家庭式」這種追求「小」的策略可行嗎?從冠冕堂皇的教會,成為簡僕受苦的教會可以嗎?畢竟,這不是個人的問題,而是眾多群體的問題,求聖靈轉化教會群體,放下自我,讓這時代的危機成為轉機,求主給我們勇敢的心,作出改變!

真的作門徒?(可三):致命的抉擇

20121202

耶穌開始了一個覺醒運動,人心覺醒同時帶著危機和桃戰。其實,人心覺醒本來並非壞事,但覺醒意味著要改變,改變就會帶來不穩定,這可能是人寧願選擇沉睡或裝睡的一個重要因素。無論如何,人生本來就是摧迫著我們做抉擇,不論是昔日的猶太社群,還是今日的教會,都活在一個歷史的關口,面臨信仰的抉擇;我們可以選擇停滯不前,隨著建制一同腐化,安於現狀,也可以選擇面對挑戰,重整我們的信仰群體,重構我們的信仰故事和實踐。

耶穌的顛覆行動,已引起了有關當局的注意,他們開始窺探耶穌的行動,務求盡快能平息這人所帶來的負面影響。這個安息日,耶穌主動留意到一個有需要的人,就問在場的人:「在安息日行善行惡,救命害命,那樣是可以的呢?」全場鴉雀無聲。他們真的不懂回答嗎?非也。他們大概會知道某些標準答案吧!或許,有些人是害怕得罪在場的宗教領袖;或許,有些人正在等待耶穌犯錯的証據;有時,不作聲就是最大的虛偽。最終,耶穌醫好了那個人,那人的生命得以復原,在安息日得著釋放;相反,另一班人,他們的心卻在這天失去了安息,生命被惡囚困。在這安息日,耶穌選擇了行善救命,而這些權貴領袖卻選擇了行惡害命。這班宗教和政治領袖開始合謀商議要除掉這個不穩定因素,誰知他就是他們民族一直期盼的救贖主。

越來越多人慕名而至,很多人從四方八面來跟從耶穌。但這些門徒和跟隨者,似乎都不甚了解自己跟隨的是誰。他們有些可能只是要來看看奇事;有些是要來摸一摸耶穌,希望病得醫治;有些可能要來聽聽新的道理;甚至有些可能是來窺探耶穌的。諷刺的是,只有污鬼才最正確地認識耶穌。跟隨耶穌的群眾,都帶著自己的目的而來,也因著自我變得無知和偏面,令他們看不見或不去深究耶穌是誰,更不知道跟隨耶穌是怎麼一回事。

耶穌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,有人已經開始商議要殺死他,耶穌必須實行進一步的計劃。他設立了十二門徒,授予他們權柄,去承擔自己已經展開的傳道事工,他們要認真了解耶穌,效法耶穌所做的一切,傳揚天國的福音,他們要延續耶穌所做的事。這十二個人,將會知道自己選上了一條注定顛覆/被顛覆的道路。

群眾令耶穌忙得不可開交,耶穌的親屬得悉他在某人家裡,就去勸他離開,希望他不要再「癲」;而從耶路撒冷而來的文士,則來譏諷他是鬼王上身,靠鬼王辦事。無論如何,耶穌的親人或代表宗教權威的文士,都對耶穌予以否定,誤會和衝突在所難免。但更嚴重的是,這意味著他們都不認識耶穌,甚至拒絕耶穌,而在拒絕耶穌的同時,他們亦拒絕了神的救贖作為,這令他們陷入永不得赦免的境地。

從本章經文開始至今,因著人對耶穌的身分和使命缺乏了解,甚至因著種種原因而產生的錯誤動機,導致有些人盲目跟隨權柄,又有些人質疑耶穌的權柄,因而影響他們做了錯誤的抉擇,而兩者所作的,都是致命的抉擇;他們最終取了耶穌的性命,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,選擇與神為敵,自絕於耶穌的家庭以外。在家的未必就是家人,唯有遵行神旨意的人,才是真正的家人,因為真實的家人關係,是從抉擇跟隨耶穌開始的,當人選擇要成為耶穌覺醒運動的一份子時,他是選擇了一個顛覆/被顛覆的人生,從此充滿不穩定、危機和挑戰,要面對衝突,甚至犧牲。要延續耶穌的覺醒運動,作主門徒,談何容易?

香港的宗教改革正在發生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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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有馬丁路德張貼95條,今有不少覺醒人士寫blog網上四圍張貼,而雨傘運動可能是其中一個爆發點。小弟之前亦曾撰文提及,隨著時代轉變,教會越來越傾向中產和專業,傾向建制;無論在意識型態,還是生活實踐,開始走向上流,消費主導,追求權力,自我澎漲;信仰在神學上走近經院方向,離地脫節,卻在堂會裡被簡化得只剩一堆公式,變成內聚自我,同樣離地。

近年有些堂會因為建堂問題,而引起極大教內外的迴響,甚至令一些牧者、領袖及信徒因而主動或被動地離開教會。曾有一段時間,教會對增長神話趨之若鶩,都想為神幹一番大事,都想成為萬人教會的一份子,我們以為,只要成為一間人人都看得見的教會建築物,就能榮耀主名,照亮社區,吸引萬人來歸主,我從前也曾這樣想過;為此,教會界都喜歡訪韓、訪美、訪台,看看人家的萬人聖殿是如何煉成的;但現在我認為這是極大的迷惑;這不單使基督徒產生錯覺,自我感覺良好,更令不少人走上變質之路,我們漸漸以為這就是神給我們的成功,神已經賜福給我們的教會,成功神學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人心所向;我們變得越來越追求一種信仰上的享受和奢華,一年52個禮拜享受豐富舒適的敬拜,有高質素的音嚮設備,有名講員,有專業輔導提供,有名校級數的PLAY GROUP兒託服務,還一年付費去一、兩次短宣捱苦,作為一種心理補償,但短宣也不要搞得太辛苦;總之教會內節目豐富,盡量做到應有盡有,提供足夠的信仰活動給你填補心靈空間,富娛樂性,令人繼續想返教會;此外,教會越來越變得公司化,有些教會甚至要教牧同工打咭,教會與會友的關係也近乎會所與會員、公司與股東的關係,因此,會友亦很自然對教會的經濟狀況和運作十分關心,因為他們是有份注資的,他們絕對有權說三道四,對於不喜歡的事工活動和不喜歡的同工,他們也有絕對的決定權,當然亦會十分注重教會理財,因為有錢在手,倍感安全,太花費的事工,太無效率的事工,不直接即時有福音收割的,簡單講,就是回報低和風險高的項目,盡量不要做。但當我們回想初期教會,他們的奉獻,除了供給傳道者的需要外,並不是用來積蓄或搞節目的,而是用來賙濟窮人,幫助其他有缺乏的教會的,究竟我們在作甚麼呢?

很可惜,近年不少有關超級教會的醜聞,令我們夢想幻滅,雖然有人仍然以為自己會比這些超級教會的領袖剛強,有人仍以為神的旨意是要我們成為超大教會來滿足祂的虛榮心,但這些事件似乎越來越讓我們看見,福音事工不是朝正面發展,反而,可能是令福音事工的倒退衰落,教會變得越來越腐化;韓國的教會,發現新一代返教會的人數漸漸下降,又見某些教會包庇罪惡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,我們不敢指正罪惡和紀律惡人,凡事只想和諧饒恕,某些教會甚至建制到了一個地步,認為要愛國,愛一個荒謬的政權,並公然支持一些虛荒的政治行為,參與指鹿為馬的謊言。教內也不時傳出爭權奪利,明爭暗鬥,官官相衛,甚至用政治手腕擊潰對手,公器私用,利益輸送等情況,實與中世紀教會的腐敗,不遑多讓,豈不令人憂心?

而在福音方面,不少教會仍以傳揚罐頭福音為使命,以為傳一個叫人決志信主上天堂的福音,就已經滿足了主的要求,就像我們是天堂入場券的售票員,別人聽我們講福音,信的就給他一張天堂入場券,耶穌為我們贖罪,我們免費上天堂,我們亦因帶了人信主而賺得天上的一份佣金,信主的人就加入教會成為另一個售票員,教會就提供適當的售票員培訓,如此類推;總之,傳罐頭福音、信耶穌、上天堂,信仰就是這麼簡單。我們傳一個簡單的福音,個人的福音,沒有審判的福音,慰藉心靈的福音,和和諧諧,相安無事,等上天堂的福音。我們所論的委身,就是在教會裡不同的崗位事奉,協力搞好教會每項節目,不要超支,準時奉獻,令多些人信主,尤其是中產或以上的人信主,就會有更多奉獻收入,我們的教堂就可以建得更加華麗;我們努力攀登教會事奉的成功楷梯,成為領袖,這就是我們的十字架。究竟初期教會赴湯蹈火,為服侍弱勢而犧牲,顛覆社會甚至帝國種種價值的福音在哪裡呢?我們傳揚廉價的恩典,漸漸變成一個內向和怕事的信仰,不問世事,安份守己,相信終有一日世界會被審判,我們就上天堂。中世紀忽略了信心和恩典,我們卻輕忽了信心和恩典,變成只有信心和恩典,卻無視了在世上作鹽作光的信仰實踐,我們沒有賣贖罪券,卻奉上天堂入場券,建造我們的聖彼得大教堂。

因此,自雨傘運動以來,有一些新興教會組織興起,如傘城網上教會(Umbrella City Cyberchurch)、甦靈教會(Slow Church)、使命公民運動等,原因是為了牧養一般教會未能牧養的群羊,集合對現時教會有一份神聖不滿足的人,認為教會太建制和離地,為了用真理顛覆現時種種荒謬的價值,培育心靈覺醒,改變現時教會種種不濟的文化和意識形態;更有個別信徒發起去辦一些社會服務,關心弱勢,教會不做我們自己做;亦有不少教會的離心份子不滿教會而出走;同時,教會界更開辦了不少以往很少涉足的公共神學議題、教會觀、教內現存的種種問題、福音論述的討論反思,網上世界對教會的輿論和評擊,教會既未能妥善應對,有些還在繼續自我陶醉,建立自己的信仰王國,仍對以往一套過時的觀念和方法深信不移,奴役群羊,我們的進步其實就是進一步腐化。

可能有人會覺得這樣的論述是有點偏面不足,過份負面,但其實,教會似乎已經在分裂中,若不正視,將來可能會有更大的分裂。現在不是教會撥亂反正的時機嗎?眾教會能否一同在神面前覺醒,來一場撤撤底底的宗教改革運動?若然,神學院應扮演著甚麼角色?宗派及堂會又能做甚麼?教牧領袖又應扮演甚麼角色?如何才能有好的協調和推動,落實到堂會,以至信徒的層面?說到底,現在是重建一下我們的教會觀和福音論述的時候了。

真的作門徒?(可二):改變的勇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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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可2:22第一次出現了一種人,就是「文士」,當耶穌出來教訓人的時候,人們覺得他很有權柄,不像文士,人們開始將耶穌與他們所尊敬的宗教領袖作出比較。到第二章,作者講述耶穌醫治癱子的故事,耶穌特意說了一句:「小子,你的罪赦了。」引起在場幾個文士的不安,因為他們都認為耶穌僭奪了神的地位,而且還挑戰他們固有的信念,從來只有神才有資格宣告赦罪,而耶穌卻不單宣告,還行了一件明顯的神蹟,令在場的文士有種不祥預感。

接著,耶穌呼召利未來跟從他,並與一眾稅吏用膳,稅吏為羅馬人打工,本身已被人看為賣國賊,加上他們以其暴力去詐取民脂民膏,欺壓百姓,從來就為猶太人所痛恨,與他們打交道,幾等同與他們同流;在這裡出現了第二種人,就是法利賽人,原來他們有一些也是文士,他們都是當時代的有識之士,是猶太律法專家,堪稱解釋律法的權威,民眾對他們從律法所引伸出來的信仰生活規條,無不聽從。但耶穌似乎一再挑戰他們的底線。作者接著講述了兩個故事,在兩個故事中,耶穌直接與法利賽人對壘,首先,是法利賽人主動前來找耶穌對質,查探他的底蘊。

按猶太人的習俗,一般在不同的節期及日常生活中,都會以禁食在神面前表示謙卑順服或悲哀,一般法利賽人通常一周禁食兩次,而施浸約翰的門徒想必也是根據這個傳統恆常操練禁食。問題在於,耶穌的門徒竟然不跟隨傳統實踐禁食的操練。耶穌以一個新郎的類比作為解釋,這類比可能要關聯到猶太先知古老的預言,將來必有拯救的日子來到,換言之,耶穌可能在暗示自己就是那個帶來拯救的拯救者;不過他再說,有一天,這個拯救者將要被剪除,那時,他的門徒就要禁食了。不論這是否在反映初期教會的禁食原因,至少也在說明一個新道理,耶穌將要引進一個新的時代,人們再不能只是因循地按傳統生活,默守成規,新酒不能裝在舊皮袋裡,我們需要一個新皮袋去盛載耶穌帶來的新酒。

法利賽人發現耶穌的門徒不按傳統操練禁食後,又再一次發現其門徒出錯,他們在安息日掐了麥穗,犯了安息日。耶穌以大衛當年的往事來回應質問,似乎他也刻意地將自己和大衛連繫起來,既然大衛和跟從的人都可以這樣做,耶穌作為大衛的後裔,為何耶穌及其門徒就不可以這樣做?又或者,如果耶穌在暗示自己作為彌賽亞的身份,比大衛更大,他不是更加可以這樣做嗎?不過,最大的問題是,解釋律法的人將律法的原意本末倒置,究竟是安息日重要,還是人重要呢?按照創造的秩序,安息日是為人的好處而設立的,人並非為了守安息日而造的,「所以,人子也是安息日的主。」或許,耶穌也想在這裡語帶相關地指出,自己就是那創造安息日的主,他有絕對的權柄,去決定安息日應如何運作;他也是將人從本末倒置、綑綁人的律法下,使人得釋放,得享自由的救主。

耶穌與宗教領袖的衝突,接踵而來,矛盾不斷加深。耶穌的言論和行為,不單觸及法利賽人的底線,更在挑戰他們的地位、根深蒂固的傳統及艱苦經營的成果。誰有權柄宣告赦罪?稅吏應否被接納?禁食的屬靈傳統應否行禮如儀?安息日的規矩又是否一成不變?究竟矛盾加深的原因是甚麼?豈不是耶穌與宗教領袖在信仰理解上有距離落差,以致產生種種磨擦嗎?此外,宗教領袖慣於坐在自己的地位上被推崇備至,坐擁思想和話語權太久,從來沒有人敢挑戰他們,因為他們就等同權威,耶穌及其門徒算甚麼?不過是一班不學無術的小民,法利賽人認為自己有責任糾正他們的出軌問題,不讓他們偏離傳統信仰。人總不喜歡改變,多年辛苦建立的系統,牽一髮而動全身,離開安舒區又太多未知數,更嚴重的是,這會令他們的地位不保。因此,宗教領袖都密切注意著耶穌這黨人的動向,情況似乎不太樂觀。

耶穌並沒有令所有人都感到受威脅,其實,通常感到受威脅的人,往往都是自己對號入座的;被耶穌所醫治和接納的人,他們不單病得醫治,還經歷被愛和被擄得釋放的自由。康健的人用不著醫生,義人不用別人給的赦罪恩典,被傳統的框框困住就難有創新和進步空間,成了權威就很難謙卑下來接受意見,舊皮袋不能裝載新酒,規條將原有的本末倒置成為朿縛。耶穌來不是正正要挑戰和扭轉這一切的荒謬,讓人看見自己的真相嗎?

有幾多默守成規的信仰觀念,不能挑戰的教會傳統、理論學說,甚至宗教領袖?是否我們就只能有聆聽和跟從份兒,只能做隻聽話的填鴨,不能有獨立自主的信仰思考空間?在宗教領袖以外,我們又能否在神面前重奪話語權,建立我們自己的信仰論述?怎樣才能化解領袖與分歧者的深層矛盾?其實,除非各人(特別是領袖)肯謙卑,願意充權(empower),自我挑戰及反省,否則很難解決這種落差和矛盾。事實上,耶穌並沒有完美解決上述種種問題的良方,但他卻為我們做了一個示範,也賜了我們一個新皮袋,盛載新酒,並用其生命為我們開創了一條又新又活的路,他不是為反而反,不是為挑戰而挑戰,他的生命是勇於揭露種種荒謬,顯出真相,建立真理的論述,幫助人得著並活出真正自由釋放的生命故事。

屬靈口頭禪:神的旨意與順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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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為甚麼喜歡我?」

「這是神的旨意。」

「那麼,我為甚麼要接受你?」

「因為這是神的旨意。你順服吧!」

不知有多少基督徒常將神的旨意掛在口邊,將神的旨意變成了「萬能KEY」,總之面對很多問題時,尤其是那些我們解決不了,或想人接受某些事情,或想終止對方發言時,我們就會拋出此「萬能KEY」,輕易令問題迎刃而解,然後就會加多句必殺絕招:「順服吧!」正式宣佈K.O.對手。因為不順服是基督徒的大忌,不順服神的旨意更是目中無神,膽大包天,神必定會好好重刑管教一番。這種事在教會裡不時發生。

例如浸信會的會眾制,在制度上是以會友大會為最高的權力架構,非常尊重每個浸會信徒的參與,重視肢體在神面前的領受,給予相當大的自由空間和平等權利,彼此尊重信賴,集體負責,並在群體中藉著聖靈的團契,達至合一共識。因此,浸信教會也有不少人以會友大會為最後絕對的決定,甚至有人以為會友大會決定是神聖不可侵犯,加上有不少人認為,既然神容許事情發生,必有其心意;因而得出一個結論:會友大會的結果必然是神的旨意,人應當順服。

其實,綜觀教會主要有三種制度,就是長老制、主教制和會眾制,當然還有一些自創的制度存在。但是我們雖知道,從來就沒有一個絕對無敵的制度存在,它們各有所長,亦有其弊,也似乎有一點聖經根據和歷史淵源。其實,聖經裡最尊崇、最無敵的制度,就是君主制、獨裁主義,可能你會覺得不能接受,但基督徒實際只得一個王,而我們所仰望等候的天國亦只有一位主,就是神,一切都要臣服於祂。而在幾種制度之中,似乎比較接近君主統治的,就是主教制,而按會眾制的觀念,會友是基於對神治權的順服和帶領,負責任地去行使自己的權利,但亦離不開尊主為王(祂才擁有最高治權)的基礎。或許,其實根本沒有一個教會制度不是基於以神為王的基礎,問題在於人的軟弱,就算一個幾好的制度,因為人的軟弱,最終都可能會成為罪惡的溫床。

再以會眾制為例,一條議案被通過了,既然神也容許事件發生,是否表示這就是神的旨意呢?非也,因為人的軟弱,令人運用自己的私心和個人的喜好去投票;當然,最理想是各人都按照聖靈的感動去投票,但按聖靈的感動和領受,就不應從自我出發,而是從教會整體出發,按照神給予我們教會的方向使命,同心尋求,集體承擔投票後的責任,否則,這就可能是偏離了神的旨意;再者,若許多人都從聖靈領受了同一個意向,就表示是神的旨意嗎?另外,多人支持是否就表示一定會贏?非也,因為有心人可以利用制度裡的種種漏洞,令少數派獲勝,又可以用手段,令自己成為多數;所以,所謂的民主體制,絕對不是完美無瑕的制度,亦不一定是人多就能勝出,而是在乎你懂不懂玩這個遊戲,又或是你有無權力足以掌控這個遊戲;這樣,就可演變為人以其手段去控制結果;不過,人用手段是否就表示並非神的旨意?非也,問題是這些手段當中所涉及的詭詐和背後種種神不喜悅的行為,例如:政治抹黑、造謠等等,不但造成教會紛爭和分裂,更破壞主內團契,摧毀彼此互信關係,致令教會不成教會,卻成了是非之地,鬥爭的場所。

彼拉多傳齊了眾祭司長、官長和百姓,對他們說:「你們解這人到我這裏,說他是煽惑百姓的。看哪,我也曾在你們面前審問他,並沒有查出這人犯過你們控告他的任何罪;就是希律也是如此,所以把他送回來。可見他沒有做甚麼該死的事。所以,我要責打他,把他釋放。」眾人卻一齊喊著說:「除掉這個人!釋放巴拉巴給我們!」這巴拉巴是因在城裏作亂和殺人而下在監裏的。彼拉多願意釋放耶穌,就再次向他們講話。無奈他們喊著說:「把他釘十字架!把他釘十字架!」彼拉多第三次對他們說:「為甚麼呢?這人做了甚麼惡事呢?我並沒有查出他有甚麼該死的罪來。所以,我要責打他,把他釋放。」他們大聲催逼彼拉多,要求他把耶穌釘十字架;他們的聲音終於得勝。彼拉多這才照他們的要求定案;又把他們所要求的那因作亂和殺人而下在監裏的人釋放了,而把耶穌交給他們,隨他們的意思處置。(路23:13-25)

在這段經文裡,首先,很明顯神容許這事發生。這裡有一班猶太群體,他們也是一個信仰耶和華神的群體,他們在當日集體決定要處決耶穌。究竟,耶穌是否死有餘辜?這是否神的旨意?這群要治死耶穌的猶太人,可以理直氣壯地聲稱自己是在遵行神的旨意才作這事嗎?他們的確可能以為自己是在遵行神的旨意替天行道,但相信我們不會認為他們真是在遵行神的旨意而殺耶穌吧!若然,加略人猶大就居功至偉,等候神加冕了!那麼,耶穌要釘十架不是神的旨意嗎?耶穌自己都認為是呀!但是,耶穌可以按神的旨意,順服走上十架路,並不代表加略人猶大可以收錢出賣耶穌,更不代表群眾集體決定處死耶穌可以成為正當。加略人猶大和這班信仰群體都不能因此說:「這是神的旨意!我們在遵行神的旨意!所有人都應當順服這個決定!」

因此,同一件事,耶穌作為親身領受神旨意的人,又是受害人,他可以說自己是在遵行及順服神的旨意;但這班信仰群體,他們既不是因領受了這個神的旨意而行事,更不是在行義,他們是在集體促成一件神不喜悅的惡事,要殺死一個無辜的人,他們沒有資格說自己在成就神的旨意,更遑論叫別人順服了。

我們可以代表別人說這是神的旨意,然後叫人順服嗎?

我們可以跟別人說,既然神容許某些人存在,容許某些事發生,這就是神的旨意,勸人安靜順服嗎?

當我們還坐在既得利益者的位置上時,我們可以說剝削人民的政權是神的旨意,叫人沉默,勸人順服嗎?

受害的不是我們,被欺壓的不是我們,我們就叫人好好學習忍耐,神的旨意既是這樣,就當毫無怨言地順服吧!

有多少人就像約伯的三個朋友一樣,很想這個受害者順服,認為約伯不順服、死不悔改、真不該呢!

「你為甚麼喜歡我?」

「這是神的旨意。」

「那麼,我為甚麼要接受你?」

「因為這是神的旨意。你順服吧!」

「對不起,我沒有從神領受到這個旨意!你去找個跟你接收能力一樣的人吧!」

牧者,我不滿意你的服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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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,有不少人見到我之後,都會上下打量,然後說:

「吓?你係牧師?」

「牧師?唔係好老㗎咩?唔係有鬚㗎咩?」

「牧師做咩㗎?高唔高人工㗎?」

或許,牧師在一般人心目中都有一些既定的形象想法。若牧師不做甚麼壞事,街外人通常都不會太介意牧師是怎樣的。但是,教內人就似乎非常在意牧師(下稱「牧者」)的形象是怎樣。

牧者應該是怎樣的?

牧者應該是穿著筆挺西裝,九一分界,老成持重,彬彬有禮,笑面迎人,談吐大方,最好能操流利兩文三語。其實,在酒店大堂及不少服務性行業裡,應該會見到不少這種人。

牧者應該是勤讀聖經,成日靈修,整天禱告,靈性超卓,甚至可以動搖神的手使神蹟奇事發生。而事實上,教會的事務已令牧者忙得不可開交,那有時間建立傳統所謂的靈性生活?

牧者應該懂得行政管理,領導有方,策略有效,令教會業務蒸蒸日上,質與量都一齊增長,成為另一間超大教會。其實,不少教會是想要一個有理想業績的CEO多過一個牧者。

還有,牧者應該善於教導,關心輔導,愛心爆棚,品性順良,和譪可親,很會搞活動,很會傳福音,五色珠、三福、四律、啟發、福音橋、羅馬路無不精通,不談政治,慳家節儉,善於理財,隨時候命,永不言倦,等等等等,最重要當然係要滿足一個連港大校長都必須具備的條件:會問候人!

其實作為教會,我們有否想過,牧者真應該是這樣的嗎?或許,從前亦曾經有人反省過,教會是否必需要求牧者樣樣皆能?究竟是聖經要求我們的牧者要這樣,還是我們認為牧者要這樣?是因為面對實際牧養的需要,而產生這種種對牧者的要求?其實,這些要求合理嗎?真的要乎合這種種要求,才算是個稱職的牧者嗎?如果教會要為會眾對牧者的要求列一張清單,你估這張清單會有多長?有多少人真能做個稱職的牧者?難怪,有些牧者不能在教會長期事奉,又有那麼多受傷的牧者。

教會是一個很特別的群體,她不同於一般社會組織或公司機構,她是一個屬靈的群體。因此,自古以來,教會都極需要有屬靈的領導,而教會領袖就一直充當這種角色,先是使徒,然後是教父,到教會一直發展下來,開始有其他屬靈領導的職事;後來,中世紀的教會腐敗,產生了宗教改革,新教(即今日的更正教/基督教)應運而生,從馬丁路德及加爾文至今,新教都強調信徒皆祭司,並將以往中世紀的聖職專稱(主教、神父等)廢除,一律改稱為「牧師」和「傳道」,而其職份主要是藉著宣講教導和施行禮儀/聖禮,表彰主道,以神的道去牧養教會,又以主的道作為屬靈的方向領導教會。所以,牧者主要的任務,並不是每主日在教會門口跟人打招呼,也不是要做一個教會的CEO,更不是一個會搞programme的教會節目總監;不過,若果牧者是搞活動的能手,創意非凡,行政管理一流,人際關係頂好,出得廳堂,入得廚房,當然是一個美事啦!但若以這些來衡量一個牧者的優劣,就未必是好事。

其實,我相信神給每個牧者的恩賜和性格,各有不同,不是個個有創意會搞節目,亦不是個個都很會領導和管理,不過,這些都可以透過學習,有進步的空間,也有人學某些範籌甚是困難;至於那些人際關係問題,牧者有否跟人打招呼,有無對每一個人笑等問題,我認為有時可能是牧者有某些性格或成長的缺憾,但亦有可能是教會人太多應接不暇,也有可能是對方的問題,人際關係往往是雙向的,若教會人太多,而會友又不主動,然後又怪責牧者,就不太公平喇!而且,人際關係也可以透過溝通和自我成長去改善的。

一個牧者,最重要是能盡其本份,去宣講神的道,言教身教,能認清神給予教會的屬靈方向,帶領教會群體出去,實踐福音使命,本地關懷,海外宣教,辨識真偽善惡,回應時代挑戰,引導教會群體活出真理,離惡行善,宣告恩典與審判,使人歸正學義,榮耀上帝。

若果我們以為自己是一間公司機構的董事股東,又或是一個付了費的顧客,而將世俗一般對僱員或服務員的標準強加在牧者身上,認為牧者應該是這樣,牧者應該是那樣,並以一種老闆或消費者的心態,去運作教會和對待牧者,這豈不是今日教會的悲哀嗎?